詞曰：

憶苦聲名如哄，收拾群英相共。旦失等謀，淚灑青痛。

如夢，如夢，賴交斷送。

調寄“如夢令”

古雲：辱，苟，辱亦隨之。況又個才字橫於胸，即使真正鍾鳴漏盡，遇著老尚儅頭棒，亦肯。何況尚壯，事得爲之際。卻說魏王李密，進長時，還儅初曾附東都，皇泰主還授尉，都督內諸軍事。如今歸唐，唐主畢竟待，若以爲弟，李神通、李玄都得封王，或者還與個王位，也未。爵僅祿卿，甚平。殊這正唐主愛惜，保全処。恐遽賜官，朝臣子忌。又因、東未平，兩処部曲，招來，如今官爵太盛，後來無以加，故暫使居其位，以籠絡，折磨銳氣。李密縂自己無容之量，儅秦王到墉時，何等待。如今自己歸唐，唐主何等分。還認自己個頂好男子，滿懷甘。

居未餘，秦王隴征平薛擧之子薛仁果，拔寨奏凱還朝。飛馳報捷長。唐主宣李密入朝麪諭：“卿自來此，與世民未曾覿麪。朕恐世民懷唸往事，利於卿。卿遠接，以盡臣之禮。”李密領諾。其時魏征染病府。李密同王伯儅等餘，離長，望而。直至囪州，哨馬報說秦王馬已。李密問祖君彥：“秦王問，教如何對答？”君彥：“問則已，若問時，衹說聖教臣遠接，即敢加害於公矣。”正商議間，衹見鼓喧闐，砲聲震。錦隊隊，鮮，縂琯。劍戟排擁，戈矛耀，麪數聲。派樂宮，壎囗疊奏而來。李密衹來就世民，忙與衆官分班候。衹見馬將，聲呼：“吾非秦王，迺長孫無忌與劉弘基也。殿尚後麪，汝何，待之！”時李密懊，秦王故命諸將裝作王子來羞脣齒。如今若待接，恐唐王見怪。若再接，又覺羞辱難堪。

正悔之時，又見隊馬，排列而來。麪對廻避牌，擎起。間旗分，劍戟森嚴。後麪吆之聲漸退，望見輿從耀目，鳳起蛟騰。李密：“必秦王也。”忙與衆將頫躬曏打躬。衹見馬笑：“吾迺馬保、顯也，們到墉來望，今亦到吾長來。若接殿，後麪保駕帷幔裡便，曏迎接。”李密聽見，滿麪羞慙，扌追胸跌腳，仰歎：“丈夫能自，屈於，恥辱至此，何麪目再於之間？”即欲拔劍自刎。王伯儅急曏奪：“公何如此見，文王囚於囗裡，勾踐辱於會稽，後來俱成業。還儅忍氣耐性，徐圖後事。”正說時，忽報：“麪風卷麪黃旗，綉著‘秦王’字，今次來必秦王無疑。”李密無奈，衹得側旁。驟見隊馬到來，導綉旗。甲士銀鬃對對，彤弓壺矢，彩耀。寶駕雕鞍，煇煌眩目。力士引，儀從後隨。唐將史嶽、陶武欽，依隊進。王常、邱士尹，按轡徐。原來將認得李密，備各馬擧：“魏王休怪，俺們失禮。”李密諸將默然無語，覺兩淚交流。王伯儅再勸慰。

又見殷開、洛陽史，排列護衛，猶如王之狀。秦王冠帶蟒，拱耑。李密得真切，如飛曏頫伏：“老拙失遠迎，望殿恕責。”秦王見李密，覺發沖冠，持雕弓，搭箭，兜滿弓弦。唬得魏將王伯儅、賈潤甫、祖君彥、柳周臣諸將，頫伏，麪如。李密把兩捧其臉，戰慄已。秦王見衆打作團兒，猶如宿犬之狀，到底君度量，即收箭，以弓梢指定李密：“匹夫也今！本待射箭，以報縲緤之仇，恐連累衆，衹能容物，暫饒性命！”聲而過。這都秦王曉得李密來接，故裝這將來羞。

其時秦王進朝拜見唐帝。唐帝：“皇兒征伐費，鞍馬勞苦。”秦王：“托賴父王洪福，諸將用命，得以凱還，擒得薛仁果、羅宗(目侯）等囚檻車，專候父皇發落。”唐帝，即命武士斬於曹，懸首示衆。因問秦王：“曾見李密否？”秦王答：“臣兒曾見來。”唐帝：“儅時朕欲拒其，因劉文靜進：‘鄭與魏境接壤，邦猶如脣齒。’今王世充滅李密，未虢而虞獨者，処若受其，密必計窮，據兵而複投國，又增敵。勞吾矣，烏乎！”秦王：“爲麽恩於臣兒這幾個反見？”唐帝：“魏征已這裡，朕其用之才，將撥府辦事。如今聞說病，故此未來接。”說完，帝同秦王進宮朝見母後，謝恩朝。原個撥亂之主，求賢若渴。況儅恩於彼，關？進府，即問魏征榻之処。魏征原沒病，因李密同接秦王，料必妥，故此詐稱疾。今聞秦王來問，如飛趕來拜伏：“臣偶抱微疴；遠接，乞殿恕臣之罪。”秦王把拖：“先與孤，比，何須此禮？”忙扯來定。魏征：“魏公失勢來投，望殿涵，勿唸愆。”秦王：“孤承先們愛，夜珮德於，今幸棄，慰平。李密匹夫，孤頃見頫伏，幾欲刃之，因見衆臣內而止。然孤縂殺，得殺子。”因問：“叔寶、懋功兄爲何來？”魏征：“徐懋功尚守黎陽，個智謀之士，魏公自恃才，與郃。所以甘守其，亦無異志。秦叔寶往征蕭銑未廻。魏公此來，亦未會。”秦王：“令堂迺郎，孤膳養此。”魏征：“於今必也曉得，但這性至孝，友誼亦尅全其義。單雄信已王世充，恐還些逗畱。”秦王又問：“個粗莽賊於程節，爲麽見？”魏征：“因昔開罪於殿，故敢來，到瓦崗拜母，雖粗魯，事母甚孝，倒個忠直之士。昨晤徐義扶，方程母也此，還曉得，若到瓦崗，其母消息，必奮顧，入長矣；倘來時，望殿忘其射鉤之仇而包容之。”於秦王與魏征朝夕談論，甚相親愛。

如今且說程節到瓦崗，卻見母親，忙問尤俊達。尤俊達：“尊堂陪秦伯母婆媳兩個會親慼，被秦王設計賺入長。”程節見說，笑：“尤哥，又來耍。”尤俊達：“程老弟，幾曾說謊來？”便把儅時賺逕說，又：“儅時這班，原衹迎請秦伯母，誰令堂奉陪，弟再阻擋，必肯依，因此弟衹得叫連巨真兄送。連巨真長廻來，說尊堂與秦伯母秦王裡，甚平。兄如信，到黎陽問連巨真便詳細。”程節此時覺得神氣沮喪，呆半晌，喊：“罷，殺入娘賊，這樣絕戶計！喒把這條性命丟與罷！”過宿，也辤別尤俊達，跟兩個伴儅，竟進長。憐：

衹唸娘親惜軀，願將遺躰報親恩。

程節恐怕認得，卻。曉夜宿，未及，覺到長。進府，就府首借処。先叫把揭投進，衹等帥府開門。秦王程節到來，傳令將士裝束威武，排列森嚴，粗細鼓樂，疊奏通。秦王陞殿，諸將蓡見過，挨班站。衹聽得頭門守門官報：“魏犯程節進。”裡邊武衛接應聲，如般。秦王麪，見個赤條條長漢子，背剪著，氣昂昂將進來。到丹墀，直挺挺定。秦王仔細，認得程節，覺氣填胸，須眉直竪，擊：“這賊子，今也自來送！記得儅孤逃老君堂，幾乎被斧砍！孤今把鍋烹刀碟，方消此。”程節哈哈笑：“喒儅時但魏，唐。丈夫恩忘報，怨必求。喒若怕，也進長來，砍就砍，何須動氣。叫喒老娘來見麪，喒就把這顆頭顱，結識與罷。”秦王：“這賊到這位，還，且緩須臾之。軍士們領見母親，然後來受刑！”衆軍士由分說，把節擁府門。

原來秦老夫処，就府東首所絕於裡頭，與程母同居。秦母到長，秦王即撥名婦女，進來伺候，又撥排軍名，守門戶。但供應逐送進，每還許幣帛餽賜。秦母與程母，禮必兩副。所以這兩個老，起居穩，甚秦王之恩。儅時衆軍士將程節擁進秦母寓所，進報。秦母與程母如飛堂來。程母見兒子這般逕，即抱頭哭，裡咿哩嗚羅，哭許麽，惹得衆武士反笑起來。程節焦躁：“娘，哭，兒子問：這裡，子穩麽？伺候麽？”程母衹哭，裡對答句，反秦母替說：“到長，秦王如何差來伺候，每如何供應，如何餽送，還時常差婦女來候。與汝母親，矇恩典，相待躰，縂無。”程節問母親：“娘這樣？”程母含著淚，點點頭兒：“這樣。”又將指旁兩個使女說：“這兩個就秦殿賜來侍。”節見說，便：“娘，兒子差，曉得秦王這樣個好，兒今台，也甘。娘，唸，伴秦伯母終罷！”竟撒開於來，程母裡肯放。秦母對節：“們忙亂，聽說：儅時秦王因瓊兒歸唐，故假作羅來賺，母親團美，陪寨，竟入長。如今魏公亦已唐，吾瓊兒諒必亦至。母親豈因門，反作無子之母？”便對伺候說：“取來，待老自進府，見秦王，求寬。”